这些年,综艺行业的好消息并不多,尤其和钱相关的。
多听闻的是,项目招商受阻、被迫取消,而客户主动来问平台是否要拍的,着实是少数。
所以对于湖南卫视、芒果TV《我家那闺女》和《我家那小子》制片人王鹏飞而言,《我家那小子》新一季的立项过程是带着些意外色彩的。“当时‘闺女2024’刚播到1/3,台里就在讨论能不能继续做‘小子’,还有就是有客户在问相关情况。”
完全没有广告招商、仅作为会员专享综艺播出,《我家那闺女2024》的表现却远超预期,尤其就卢昱晓家庭和电商主播朱旺旺的讨论,不仅很好地完成了自身KPI,也让《我家那小子·好好生活季》快速启动,成为一档带着冠名开播的会员综艺。
如今“小子”已顺利收官。事实上,这档综艺的上一次播出还要追溯到2019年,这暂别的五年,正是综艺行业从粗旷发展走向降本增效的五年,也是明星真人秀从鱼龙混杂到大浪淘沙的五年。
娱理工作室很好奇,一档阔别已久的综艺IP,为何能吸引客户和观众的目光?眼下的明星观察类真人秀,还能拍出新意、拍到“内娱活人”吗?
筛掉“人设经营”
张远是本季最先敲定的“小子”。
“闺女”第9期,张远去刘美含家里做客,王鹏飞感觉他身上反应了很多年轻人的共同问题——忙于工作,缺少生活。如果要做“小子”,王鹏飞想第一个就邀请张远。
即便近几年参加了多档综艺的录制,张远对自己与“小子”的适配度还是抱有怀疑。他担心,只是一味地工作会让拍摄内容索然无味,观众能爱看这样的生活吗?
最后,王鹏飞就从他的演唱会复盘会议开始,让张远带着问题,在节目里找寻那个关于“好好生活”的答案。
“我觉得只要我们拍摄的内容是真实的,是他生活中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那就一定会有内容。
其实一直以来父亲的突然离世给张远带来的影响始终没有消散,他在节目里也讲了,这件事一直没有迈过去。但录到第八期,他对着山间去喊‘我很知足’、‘我很尽兴’,那一刻我眼眶都有一些湿润,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慨。所以后来他在观察室里也讲了,今年会尝试去打开自己。”
真情实感是真人秀的基石,但在习惯了“人设当道”的娱乐圈里,想要在真人秀镜头中窥见明星的真实,不是一件易事。
为了能够选到真实的“活人”,两个月的时间里,王鹏飞一共面试了30多号人,不断和对方交流,观察他输出的内容,也观察他的状态。有时房间里有机器在拍,有时没有,他很清楚,如果对方在讲一些尖锐话题时也无惧镜头,那至少是一个足够真实的人。
“我觉得首先他需要是一个愿意把自己真实的生活摊开给大家分享的人 ,思考如何好好去生活,我们把问题抛给了艺人,让他们去思考。”
除了和“小子”们沟通,坐镇观察室的家人们也是节目组“背调”的一环。之前王鹏飞在新浪娱乐主办的论坛上曾透露,关于王一珩重组家庭的信息其实是他妈妈告诉节目组的。
“准备第一阶段拍摄时导演又和王一珩妈妈通了一次电话,聊了很久,他妈妈特别真诚,聊到了王一珩和他爸爸的故事,其实这个爸爸是后爸,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我们听完都特别感动。
聊完后他妈妈第一时间给王一珩打了个电话,怕自己捅了个大篓子、是不是不该讲这些,一珩还宽慰她,很相信我们节目组,他说既然决定来参加这样的节目,就不抗拒让大家知道自己的真实生活。”
后来,张远、唐九洲、张博恒、王一珩成为节目首发嘉宾,网友们直夸节目组会选人,一档节目聚齐了再就业男团、南波万男团、十个勤天“三大群像”。王鹏飞笑称这的确是凑巧了。
“我们寻找真实的‘小子’,而他们的群像能被大家喜欢,就说明他们是真实的,是娱乐圈的‘活人’。”
男性的“新叙事”
虽然有“闺女”的好成绩在前,但在筹备“小子”的时候,王鹏飞第一反应是“会更难”。
相比于天生情感更加细腻、也更愿意去分享情绪化的女性,男性通常不愿意在镜头前去表达内心,或者说,要乔装得比较体面,男人嘛,说多了显得矫情。但不说,如何用他们的生活连接起与观众的情感共鸣?
最终王鹏飞找到了两个破题点,一是在选角上年轻化,二是关注原生家庭。这确实带来了不一样的叙事内容。
比如张远的“工作狂”,对应着当下很多害怕躺平的打工人。还有“美强惨”的化身张博恒,正是那些充满遗憾的逐梦故事。
一个细节是,张博恒每天的拍摄有一半时间是在训练,稳定地重复着,节目组也重复地记录着。很多时候,这些内容不串联成情节主线会被放到plus加更中,但节目组每天都在跟拍,为的是让第一次拍摄真人秀的张博恒找到最舒适的状态,让他渐渐忘记镜头的存在。
另一方面,原生家庭也为节目带来了更多元、更厚重的叙事角度。
首发阵容里,唐九洲父母离异,王一珩是重组家庭,每家都有自己的情感故事,也正是这些“难念的经”让不少观众潸然泪下。
后来,武艺、井胧、余承恩也加入到了新一季“小子”当中,又掀起了观众对于二胎家庭的讨论。
比如武艺在外虽然总被称“小武艺”,但身为家中长子,他在面对常年分居的父母还是尽全力希望组织一场家人旅行。而在最后一期中,节目组又拿出了几年前武艺在节目中和妈妈相互写下的信件,回头看去,正是一个“小子”一步步地成长。
井胧和姐姐、余承恩和姐姐两种不同的相处方式,也让不少观众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和手足的影子。
如果说首发阵容凑齐“三大群像”是凑巧,那后来带着兄弟姐妹的三组嘉宾确实是节目组有意为之。
王鹏飞重复着那句话:“今年的‘小子’到底要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在他看来,丰富原生家庭的多样性、将触角拓宽到二胎家庭,正是让“小子”的故事越做越宽阔的核心要素。
重启之后
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次重启后,下次见面不需要再等五年了。
带着冠名开播的“小子”播到中期讨论热度不降反升,还吸引到了新客户。据王鹏飞透露,也已经有客户追问今年“闺女”的后续情况了。
虽然新一季“小子”已经收官,但观众对于这一IP的畅想还在持续。
作为节目弹幕区的“忠实读者”,王鹏飞看到有不少观众建议他沿着二胎家庭的方向,再做一档“我家那舅舅”,记录像余承恩带外甥女这样的生活日常。还有观众提议直接做一档“我家那兄弟姐妹”,让各种家庭的人物关系继续发展下去。
至于最后究竟会怎样、“小子”的下一季还有多久,王鹏飞只说相信会很快,毕竟“闺女2025”已经率先排上了日程。
回到最初和“钱”有关的讨论。众所周知,受经济环境影响,如今想从品牌客户的口袋里掏钱愈加困难,导致主要靠广告收入(B端)赚钱的综艺行业亦愈加困难,“降本增效”、“ROI”等话题成为综艺人的日常。
在寻求转型的过程中,有不少节目选择绕开招商,转向会员专享的道路,多以小成本撬动大会员收入来覆盖支出,此前较为成功的有《欢迎来到蘑菇屋》《毛雪汪》《名侦探学院》等。
现在回头来看,这些受到会员、以及更多网友认可的综艺也自然受到了客户的青睐,生长成更茁壮的IP,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正如王鹏飞所说,如果《我家那……》系列招商成绩特别好,节目的生产规模就可以更大一些,也许还能再开拓更多叙事空间。
和娱理对话的过程中,王鹏飞提到最多的词就是“叙事”。
虽然眼下比起开发新节目,重启老IP显得更加安全,但老IP不能止步于从前,要用新的叙事和内容满足当下观众的情绪需求,否则依然要被淘汰。
“我们其实最终目的就是让大家看得开心,让他们给你带去快乐、治愈。或许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是很焦虑,它摆在那里需要一个破解和答案,那我们就像张远一样去寻找这个答案,去主动解决它。
我经常在微博上看到有一些留言说带着父母一起追我们的节目,我觉得这事在这个年头挺难得的。如果节目播完,能让大家真的跟自己、跟父母或者原生家庭有了一些或大或小的和解,就像我们节目中的‘小子’们一样,向前迈出了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我都觉得这档节目有它的价值和贡献。”
王鹏飞张远